（五）

    那個晚上他們一共做了三次。

    要不是她的理智回歸，弟弟恐怕還會要更多次。發情的年輕rou體是很可怕的，尤其又有著一具成熟雌性胴體在旁，共處一室。

    程桃翠雖不是大美女，身材也並不算出類拔萃，但若拋開世俗的眼光，她的身材有種不常見的、文藝復興的美感。

    根據她曾經的外國男友而言，他找她這樣身材的女孩找了好久，在亞洲實在不容易遇到，她就是從歐洲畫作裡走出來的美人兒；所以不要節食！不准減肥！現在這樣既有肌rou又有脂肪同時具有曲線的身材真的很美。她半信半疑，三不五時還是會容貌焦慮。

    這份宣言現在在弟弟身上得到了些許驗證。

    整個晚上，他不斷告訴她，她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她聞言心中一動，有點酸澀，但還是笑著輕輕寵溺地拍了拍他俊俏的臉，要他別再拿她開玩笑啦，她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她沒有那麼好。三十一歲了，身為大人，她不需要這種甜言蜜語了。

    弟弟呢喃著不是這樣的，然後在她的細吻下，看起來有些傷心地入睡了。

    ※

    隔天一早，她趁著弟弟還在熟睡，輕手輕腳地出門上班。她在上班前替他做了份簡單的早餐，自己則什麼也沒吃。某部分的她是感激他的，感激他給她一個晚上的愛，但也清楚知道這只是露水姻緣。她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再多恐怕會討人嫌。

    出門前她還是忍不住往弟弟光潔飽滿的額頭落下了一個鵝毛般輕盈的吻，若有似無，不願打擾他美麗的睡顏。

    ※

    忘記問他的名字了，她想，在會議記錄的途中，結果分神停頓了一下，被董事長看了一眼。這一眼害她一著急又打錯了字。

    ※

    會後她打起精神，迅速又幹練地以最快速度整理出會議記錄並遞交董事長審核。董事長依然俊美得不可思議，但她今天的心居然有點麻木，並不像以往那般在內心為此大發花癡。

    董事長迅速地瀏覽過會議記錄，他知道他家程秘書的能力，卻沒想到今天頭一回被他抓到了錯字。也不是什麼大事，他並不介意，於是只有口頭稍微提醒。程桃翠卻心急了，趕忙上前，不可置信地彎下腰看看究竟是哪裡出錯，她分明檢查過的！結果只是同一個英文字她前頭拚成英式拼音後頭又打成美式拼音。確實不是大事，她鬆了口氣。她轉過頭，準備向董事長道歉，這才發現自己就站在董事長身側，臉正對著他的臉；而他正直勾勾地盯著她，眼裡有些說不明道不白的思慮。

    距離太近了，她心一驚，趕忙彎著腰退後。她以為董事長看她是由於有所指教，準備洗耳恭聽。沒想到等了良久，董事長只說出「程秘書，上班注意服儀」。接著便在會議記錄簽名欄上簽了個柳字，轉頭視線回到電腦螢幕上，不再發話了。

    她識趣地退了出去，但滿腹狐疑。她向來打扮得體，董事長也沒說過類似的話，今天這是怎麼回事？於是她趕忙進了廁所，仔細看著更衣鏡裡的自己，也沒覺得哪裡不妥。她聳肩，算了，對方是老闆，大不了明天起她不穿這套了。她順勢彎腰對鏡補妝，口紅塗歪了點，她視線瞬時下撇，然後震驚得說不出話──

    從這角度看去，能看見她脖頸內側的無數吻痕。

    她尷尬不已，獨自羞紅了臉，然後把襯衫鈕釦扣到最高那一顆。

    回到辦公室，她不敢看向柳董事長，因此也沒注意到，柳董瞄了眼她的領口，若有似無地笑了。沒有人看見，也許就等於不曾存在過。